顾念一站在江边。

风很大，吹起她的短发，像旗面扭曲地翻卷着，卷起潮湿的空气，一缕缕贴在冰冷的脸侧。

远处是灰色的天，镶嵌着发白的一轮太阳，这是冬天的第三个黄昏。

也是母亲离开后的第五个冬天。

这五年里，顾念一像个无根的孩子，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挣扎着活着。

连喘口气都费劲。

挣扎在烂泥里，在无尽的欺凌里，在永远还不清的赌债里。

好像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后，一切都变了。

童话城堡里的公主被迫从童话世界里清醒过来，措不及防看清生活的真相。

大雾散去，满地狼籍。

母亲的离去，生意失败，烂醉如泥的赌鬼父亲，讨债的亲人或陌生人，还有学校里同学异样的眼光。

沉沉的大脑将过去的一幕幕闪现，压的心尖泛疼。

顾念一不是纯粹的娇娇女，为了还债，她将悲伤埋在心底，鼓起勇气踏入社会，学习做服务员，做家教，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就一刻不停地奔往下一个打工的地点，不停周转。

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机械一样骑着单车回到家，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。

不停的工作压榨了她的全部精力，曾经的生活变得像一个梦。

可是不够，还是不够。

成绩一落千丈，从年纪第一掉到末尾，生活一团糟糕，催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，时时刻刻奔波在打工路上，无法按时吃饭让她落下了严重的胃病，疼起来的时候顾念一冷汗直流，蜷缩成一团，像一条蛆。心想着，还不如死了算了。

死了算了。

这个念头总是时不时跑出来折磨她。

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艰难。

可是死哪有那么容易。

顾念一恨变成赌鬼的父亲，有时候她恨不得大家一起死掉一了百了。但是看着父亲斑白一片的头发，看着他烂醉之后嘴里念着母亲的名字，两眼无神，如同枯槁的样子，一种极深极深的疼痛像一根针一样刺进她的心。

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，生活颠倒，乃至毁灭自己的悲哀，是一种怎样的悲哀？顾念一知道父亲爱母亲胜过一切。

他们也曾笑眼盈盈地生活。

正是那些虚假得像幻想的记忆让她无法一死了之。

“妈妈，爸爸一年前死掉了，我把他跟你埋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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