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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

他昏沉欲睡,却忽然又想起,这房间与梁倾南城的房间气味相似。想到了这一步,便也就想到了那夜她薄被下明亮的眼,无厘头的对话,一夜好眠,和那对祖母绿的耳扣。

了无睡意。

他干脆起身工作了一阵,再一看手机,竟然五点已过。纱帘外不知何时雨已停了,剩破晓前的霭气,糊了满窗。

他活动了片刻颈椎,喝了杯凉水,这才出了房间。

夜色渐薄,老宅空寂,一层莹莹的浮光蒙在他眼前,他仿佛躺在水底见浮云流散,时光回溯。

白琼之病逝后,蒋振业大病一场,自那之后,他便很少上楼,这儿还保留着旧时的陈设,并无多少改变。走廊尽头一副海棠玉兰图,是白琼之晚年的遗迹,这光影里看去纸张愈发陈旧,愈显得那花瓷白淡粉,鲜活如初。

周岭泉推开白琼之的房间,下意识看那窗外濛濛的晨景,什么都相同,什么都不同。

他幼时在白琼之膝下长大,大多时间是在这个房间度过。因此对这处陈设,一桌一椅,哪块地板受潮,哪块地板还富有弹性,都再熟稔不过。

阳台上的墙壁尚有白琼之为他量身高时留下的灰色印记。

原先窗外是有一株玉兰树的,每年春初便大朵大朵盛放。

起初他尚小,不能隔栏够到那花,后来少年时,终于够到了,便总顺着那树爬下去找陆析玩。惹得花枝掉满地。

那年他十五岁,瞒着蒋家人,用了假/证件,跑去港城与周启泓一见。

蒋振业震怒,要亲自来港城带他回家 —— 结果周岭泉没等来蒋振业,却等来白琼之骤然病逝的消息。

他彻夜北上奔丧,蒋振业却不让他扶灵,连白琼之墓碑上的子女里也没有他的名字。

他是从那时起才心灰意冷,于是回了港城,换了姓氏,成了‘周岭泉’。

之后有近十年不曾与蒋家再有牵绊。

后勉强修复关系,再次踏入蒋家时,那花树不见了,他也不曾向任何人问起。

今日是白琼之的祭日。

这几年与蒋家关系缓和后,但凡并非身在海外,他都会在前夜回蒋家一住,只为给白琼之敬这头一柱香。

其实他心中清楚,早不是为了祭奠先人,而是为了那短暂的可耻的自谅。

敬香的器具早有人前一天备下,他长跪于白琼之的遗像前,心境却并非哀恸,而是一种奇异的抽离感,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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